(來源:Malaysia Gazette/Affan Fauzi)
真正的社會是環環相扣的,我們對年輕人寄予厚望,期待他們爲社會改革發聲。除了批評大學生不自主和未醒覺,我們更應該考慮如何在扭轉個人主義爲上的條件思維之際,喚醒他們心中的道德勇氣,令他們重新思考參與社團的意義,還有群體當中的角色,看見社會無處不在的影響。只要能打開對話空間,我們要帶著溫柔的同理心和這樣的質疑碰撞。
※本文爲「林連玉公民權褫奪案六十周年」系列文章之一,特輯主題是「林連玉精神與公民社會」,由林連玉基金組稿。本文內容係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林連玉基金及當代評論立場。
【文/梁潔瑜】
最近和剛上大一的學弟妹聊天,每每聊到能爲時下社會課題作出什麽樣的改變時,往往得到「先做好自己」的五字回覆。當中潜在的意思就是,好好讀書,好好畢業。
這是他們認爲本身唯一做到的事情,其餘更大的事業卻從來未納入考量。他們最常的理由是「外在因素的不可控」。與其往結合他人力量的方向思考如何改變世界,不如先把自己的生活打點好。他們甚少思考大環境對自己今日的選擇産生的影響,如何跟大環境互動、改變它。要麽參政,要麽變成有錢人,這樣才能呼風喚雨。
和學弟妹對話的當兒,一直出現一種悖論。不願意投身參與、謀劃或發聲支持一場運動,原因是他們堅定地認爲自己和其餘零星力量是螳臂擋車,若一不小心或許還會得不償失。但我們必須同理這種長期依賴體制卻又對體制感到害怕的心理。這些都曾是抱著「我能够做些什麽」,到後來轉變成「我是沒辦法做些什麽」的人。他們對群體的力量失去信任,對社會現實險惡的失望,或許也是需要花時間解開心結的過程。
當然公民群體是抽象的,而我們對自己能在群體內扮演的角色也毫無想法。我們到底是怎麽喪失這種想像能力呢?若要說的話,從上小學開始就馬不停蹄地追趕著課業,耳邊圍繞著「好好讀書,其他的事情不要管那麽多」的勸誡,本質上就像給賽馬戴上了眼罩般,讓學童可視的範圍變小,全神貫注地往目標衝刺,這樣的環境會培養出以提升個人能力或優勢爲先的性格。後來終於從各種考試中解脫,走向社會時意識到這個龐大體制的問題,不是單薄的個體所能對抗的,進而對現况感到無力無助。
(來源:FMT/BERNAMA)
小世界外旁觀
在這個教育背景下成長的馬來西亞年輕人,或許因此對個人的政治觀察、選擇和决定都缺乏自信。什麽才是對大家(和自己)最好的選擇?這是自希盟政府推出十八歲投票提案後,從《星洲日報》和《中學生》報導可窺見的現象。
如果把社會時下發生的事情當成是自己生活邊緣、茶餘飯後的課題,這樣接收到的資訊或許一直是破碎、凌亂的。他們無法將這些破碎的訊息拼凑成自己生命經驗有意義的脉絡,從全局中看見問題所在,或延伸思考出全面解决方案。
因爲無法駕馭理解這個局面,所以退居到旁觀者的角色,或甚至把政治和自己的生活區隔開來,重新戴上眼罩,繼續活在自己的小世界,成爲各種事發時圍繞熒幕看戲的吃瓜群衆。
我們對年輕人寄予厚望,期待他們爲社會的進步改革發聲,但現况更趨向如評論人陳鳴諍說的:「比起理想的幻滅……當下我國年輕人已喪失責任與行動的能力。」即便在大學時期加入社團,並沒有如我們理想中那般參與社會實踐。以興趣和交友爲目的的參與,始終不太能永續經營或推動什麽改變。在大學辦的活動都在創造最耀眼的短期成果,結束後曲終人散,畢業時各奔東西。
(來源:Malaysia Gazette/Hazrol Zainal)
社會環環相扣
然而,我們知道,真正的社會其實本質上是環環相扣的。大學生參與社團、組織群體活動的熱血,爲什麽無法過渡到回應社會議題的公民組織?這種斷層,或許是鮮少運動者回到校園培力,與學生對話,讓他們産生信任。
評論人吳振南說,公民教育該著重的是「教導學生了解及接觸有關社會的重大議題,重要的社團知識等這類能幫助公民進行社群互動的知識」,那在等待學校的公民教育跟上脚步的當兒,那我們也該把眼光放到離開了中學體制的大學生身上,思考如何把他們接回到公民社會運動。
除了批評大學生不自主和未醒覺,我們更應該考慮如何在扭轉個人主義爲上的條件思維之際,喚醒他們心中的道德勇氣,令他們重新思考參與社團的意義,還有群體當中的角色,看見社會無處不在的影響。只要能打開對話空間,我們要帶著溫柔的同理心和這樣的質疑碰撞。
※ 梁潔瑜,自由譯者,二〇二一年「林連玉青年公民學程」學員。
本文內容係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當代評論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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