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Harian Metro)
近日豪雨造成吉隆坡二十九個地方閃電水災,三處土崩的新聞,自然不是最後的拖棚歹戲,而是下一回合同樣事故的銜接。水災治理,絕對不是三言兩語的意思意思,而是涵蓋了重重的人事和單位。不幸的是,上一代的任務往往不及完成,下一個計畫跟著啟動,乃至出現承包商拖累進度,隆市防洪工程推遲兩年竣工的咄咄怪聞。然後覆轍重蹈,尚祈重頭讀起,還不明白,忽悠兩字,就是道理;不妨追看清劇,一定可以從中覺察,弊病不變,歷久常新:防堤才建,洪水又摧。稽查再快,也來不及變化。
【文/楊善勇】
生活在這個國家,我們總是被裝睡不醒,沉溺夢中。到了下一次倉促突發,這才遽然驚醒:原來只要把時間倒退到1999年,自可發現時任水利灌溉局第一副總監丘金來先生一早說過,1975年他參與吉隆坡防洪計畫,前後已有二十五年。
時光荏苒,層遞推前,累積至今,歲月逾半個世紀之久,用盡銀兩千千萬萬。經歷前不久莎亞南的滿目瘡痍,說好的警報云云呢?第N次水患仍然紛至沓來,定期輪迴。結果,異樣的水患,一樣的自辯,官場的口水和流程,還是那一回事。
今年3月7日豪雨造成吉隆坡二十九個地方閃電水災,三處土崩的新聞,自然不是最後的拖棚歹戲,而是下一回合同樣事故的銜接。所變動的,不過是時間、地點、場景和程度。既然這樣,應對的模式,自然難免或有雷同的巧合。
(來源:The Edge Markets/Low Yen Yeing)
諸如問及緣由為何,記者會環境及水務部長端依布拉欣(Tuan Ibrahim)的解釋一如既往,說是吉隆坡市區的降雨量平均每個月最高僅有200毫米,唯這場狂風暴雨,短短兩小時累積106毫米,熱水湖鎮甚至一度刻下155毫米的驚悚。
現在應該如何處理?可以參考聯邦直轄區部副部長嘉拉魯丁(Jalaluddin Alias)的文告說:部門嚴正看待此事,將與吉隆坡市政局(DBKL)會面,共思紓解首都閃電水災的方略。當然,看待沒有不嚴正的。何況,方法卷帙浩繁,成竹在胸。
未來的千秋大計,則有首相依斯邁沙比里(Ismail Sabri Yaakob)報告,災難管理策略政府擬定了,涵蓋十一項短期方案、九大長期規劃:提升100個氣象觀測站、516個警報中心和155個網路攝像定點。洋洋灑灑,鉅細靡遺,聽來不錯;但最終如何執行,誰會知道?
(來源:Malay Mail/Shafwan Zaidon)
或許,完全不要怪罪雨量,也不行。何況,各個部門確實自有一套朝夕在念,不敢怠遑的標準作業。但是,問題恐怕不止這些,而且恰如前首相納吉(Najib Razak)令弟納西爾(Nazir Razak)的回憶錄《名不虛傳》(What’s in a Name:Family, career and the heart of Malaysia,2021)感嘆希盟之敗,出自系統。(頁284)
揣摩此言,所謂系統,至少有三。一、重讀《1993年淡江高峰塔公寓倒塌報告》(Ulu Klang Highland Towers)怵目驚心的警示,必然可以覺察國家行政機關的運作百密一疏,其實不乏疏漏的案例:排水系統設計陽奉,建築陰違。(The sizing of the drains and drainage structures was designed in accordance with ……Standard and Procedures …… but was not constructed accordingly)。
▲《2020年吉隆坡大藍圖》標示防洪池分佈。
二、規劃既定的標準,和發出的實際批示,不知為何,迥然不同。《2019年國家總稽查司第二系列報告》曾經列出吉隆坡共有15個防洪池,當中6個,轉為房屋發展地段。
此處的15個防洪池,相較於《2020年吉隆坡大藍圖》第11-2頁所統計的21個,似乎已減了6個(There are a total of 21 catchment systems conveying storm water runoff from individual roadside drains, each catchment area generally covering a minimum of 40 hectares)。
三、中央撥款的專案,和地方協調的結果,也許大相逕庭。星報曾經揭露中央撥款只有40%真正用在處理水務,餘額則不翼而飛。時任沙巴副首席部長拜林吉丁岸(Pairin Kitingan)當時透露:三十三億令吉的水供工程,系是發自聯邦鄉村及區域發展部,直接批給水務局,從採購而付款,皆由鄉區部及水務局之間直接處理;他的部門並未經手,明細如何確不知情。
(來源:Selangorkini/BERNAMA)
三者之間,枝枝節節,層疊錯綜;對比眼前的沉痾宿疾,我們難以指陳,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差錯。然則,遵照墨菲定律,既能出錯,必會有錯。何況,人性的本質,體系的螺絲,必然都有難言的嗔癡,伺機而動。
參破這層,各位想必領悟,水災治理,絕對不是三言兩語的意思意思,而是涵蓋了重重的人事和單位。不幸的是,上一代的任務往往不及完成,下一個計畫跟著啟動,乃至出現承包商拖累進度,隆市防洪工程推遲兩年竣工的咄咄怪聞。
然後呢?覆轍重蹈,尚祈重頭讀起,還不明白,忽悠兩字,就是道理;不妨追看清劇,一定可以從中覺察,弊病不變,歷久常新:防堤才建,洪水又摧。稽查再快,也來不及變化。看懂了嗎?
楊善勇 |
時評人,著有《美麗的謊言》(麻坡:朋友出版社,1985)、《餵,腦袋該洗了》(吉隆坡:大將,2001)、《有點異見》(吉隆坡:燧人氏,2003)、《MH370X檔案》(吉隆坡:大將,2014)、《黨領導不想提的50道問題》(吉隆坡:大將,2015)、《老馬紅燒一個馬來西亞:馬哈迪醫生秘藏42道政治食譜》(吉隆坡:大將,2016)、《馬來西亞經濟慘後憂鬱症》(吉隆坡:大將,2017)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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