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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家/正視當前大學社會功能衰敗

(來源:Malay Mail/Shafwan Zaidon

眼前的教育界笑話是:當現任馬大校長阿都拉欣,一個嚴重缺乏教研經驗、沒經過嚴格學術資歷的前國家石油公司職員在2017年走馬上任時,校內學者竟然不吭一聲,默默承受這種外行人領導全國第一大高等學府的愚昧恥辱。學術界引以為恥的是,這些大學高層和擁有諸多卓越條件的教授們,未勇於擔當為國家病灶診斷、為弱勢者抱不平的責任,凡事退讓,不敢站出來引領民眾思維,反對當道的荒謬腐敗。過去一馬機構(1MDB)弊案、拒簽反歧視公約(ICERD)、馬來人尊嚴大會等議題,就是絕佳例子。


【文/宋明家】

馬來亞大學近期與其他三所公立大學聯辦「馬來人尊嚴大會」(Kongres Maruah Melayu),成為千夫所指,亦突顯國內公立大學對自身定位和方向嚴重迷失。

若論大學首要功能和目的,當屬「創造新知」、「授業解惑」和「引領大眾」,最終為國家社會謀求福利,促進人類文明進步。

由於各學門的知識不斷汰舊翻新,許多知識、技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過時,無法因應時代、社會變遷,這也是為什麽「研究與開發」(Research and Development)對人類社會非常重要。有了研發,學者就能時時「創造新知」,適時傳授新知技術。

更重要的是,由於學者親身執行或領導研究,體驗第一手「創造新知」經歷與資訊,在課堂傳授知識時,「授業解惑」的效率必然大大提升。這也是為何「研究型大學」(研究和教學責任同等重要)比「教學型大學」(只負責教學)的整體學術水平高。馬來西亞主要的公立研究型大學,計有馬來亞大學(UM)、理科大學(USM)、博特拉大學(UPM)、國民大學(UKM)等,私立研究型大學則有莫納什大學馬來西亞分校(Monash University Malaysia)、諾丁漢大學馬來西亞分校(University of Nottingham Malaysia)、拉曼大學(University Tunku Abdul Rahman)等。

本國研究型大學在「創造新知」和「授業解惑」 這兩方面,雖不如人意,勉強還算有點作為,但在「引領大眾」的社會功能,則是嚴重衰萎。

英國「泰晤士高等教育」(Times Higher Education,THE)在今年4月4日發表一份《世界大學影響力排名》(University Impact Rankings 2019),用全新角度評估大學對社會大眾的影響力及貢獻,引起學界議論。

(來源:聯合國新聞

這份榜單有別於一般世界大學排行榜(英國高教調查機構Quacquarelli Symonds之QS World University Rankings),不注重研究表現,而是以聯合國「永續發展目標」(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SDGs)其中十一個目標為評量標準,包括「促進良好健康與福祉」(目標三)、「確保包容和公平的優質教育」(目標四)、「性別平等」(目標五)、「減少國家內部和國家之間的不平等」(目標十)、「建設包容、安全的永續城市和社區」(目標十一)、「促進和平、正義與包容的社會」(目標十六)等與社會環境改善息息相關的指標。

值得關注的是,上述影響力排名的百大學府,有超過三分之二沒有QS或THE世界大學百大的榮耀光環。

馬來西亞只有理科大學憑著「優質教育」、「削減不平等」、「永續城市及社區」指標獲取高分,擠入該排行榜(第四十九),至於QS世界百大裡的馬大(第七十),則未在「影響力」百大之列。

這意味著,不管一所大學有無「華而不實」的世界大學百大光環,只要與「社會福祉、進步」及「環境保護」社會責任脫節,就是社會功能喪失的表徵。

(來源:Adib Rawi Yahya

對於「促進和平公義」、「性別平等」、「體面工作和經濟增長」等SDGs評量,若從「引領大眾」角度省思,大學作為社會精英的學術聖地,理應成為社會和業界的表率,無法卸責。比如,SDGs指標包括衡量大學管理層如何致力於加強教職員福利、有沒有維護學術自由、對抗各種不平等的歧視等。只要從大學開始,這些影響力就可以企及社會各個層面,進而彰顯大學因應社會多樣需求的引導功能。

在功能意義來談,大學除了肩負改善社會福祉的大任,也擔起社會批評的良心功能,而不是畏首畏尾、跟隨耍嘴皮政客起舞或諂媚政府。即使我們擁有諸如國家教授理事會(Majlis Profesor Negara,MPN)、精英智囊團(Council of Elders)、民主與經濟事務研究機構(Institute for Democracy and Economic Affairs,IDEAS)、教育諮詢委員會(Education Consultative Council)等智囊,不過,影響力往往都不比耍嘴皮的政客強。

主因在於,大學本身和學者專家們只關注自身利益,過於怯弱膽小,害怕政府壓制,不敢批判時弊,指正攸關民生、教育、國家發展的弊病。結果,偏執政客支配國政,影響關乎國人利益的政策,而不是由各領域精英出謀獻策,經由專業人才理性研究,引領國家發展。

眼前的教育界笑話是:當現任馬大校長阿都拉欣(Abdul Rahim Hashim),一個嚴重缺乏教研經驗、沒經過嚴格學術資歷的前國家石油公司(Petronas)職員在2017年走馬上任時,校內學者竟然不吭一聲,默默承受這種外行人領導全國第一大高等學府的愚昧恥辱(部份公立大學也不乏這種情況)。

(來源:University of Malaya Library

學術界引以為恥的是,這些大學高層和擁有諸多卓越條件的教授們,未勇於擔當為國家病灶診斷、為弱勢者抱不平的責任,凡事退讓,不敢站出來引領民眾思維,反對當道的荒謬腐敗。過去一馬機構(1MDB)弊案、拒簽反歧視公約(ICERD)、馬來人尊嚴大會等議題,就是絕佳例子。

若以SDGs衡量本國大學「引領大眾」之表現,馬大(和其他參與馬來尊嚴大會的公立大學)在目標四(包容和公平的優質教育)、五(基本人權)和十(減少國家內部和國家之間的不平等)等三項指標,肯定是不及格的。

簡言之,若要稱職扮演「引領大眾」的角色,每年領取大筆稅金的公立大學有必要檢討自身功能和方向。最重要的第一步,是讓大學脫離執政黨的箝制,大學校長不得由政府委任,須由大學獨立遴選委員會,挑選符合資格、具高學術水平的大學教授出任。

做不到這一點,其他無論什麽願景,都一概免談。

本文內容係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當代評論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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