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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國富/新媒體時代下的世代衝突

(來源:Let Grow

對於從大眾傳播時代走過來的數位移民來說,其對於新媒體的使用與認知和新世代的數位原住民存在頗大落差,也讓成人在教養孩子使用新媒體上的衝突不斷。這些衝突對彼此是自省以及和他人對話的過程,更多地覺察與反思自身的可能認知盲點,修正與不同世代的溝通,一起認識與意識到新媒體潛伏的負面效應及影響,培養媒體素養的能力,也尋找更好地使用新媒體的方式。


【文/黃國富】

「小孩一直黏著手機看短片,什麼事都不太想做,我提醒幾句他會不高興,怎麼辦?」

「請學生上網用中文查詢某歷史事件,結果有的直接引用百度上的資料,未意識到人名翻譯和使用語不太一樣,真實生活的地域等差別被模糊了。」

筆者和另外三位作者合作的《進擊的網民》出版後,有機會到各地中學、民間組織介紹有關媒體素養的觀念。在討論環節時,常見頗為焦慮的家長和老師帶著家庭與教育現場的一籮筐問題及困擾,急切地尋求具體的解決方案,深怕在新媒體(如智能手機、筆電和桌機等科技)越來越強大的吸引力下,其所衍生的負面效應,對新世代產生更多影響。

身為成年人可理解家長與老師們對後輩的關愛及憂慮。但是,過度急切地以己善意所做的提醒常招致反效果,會被部分新世代覺得是不了解他們下的指指點點,或認為誇大了新媒體的種種負面效應。世代之間的認知差距與溝通方式,往往加深彼此誤解與距離,而成人或需先想想自己與新媒體的關係。

(來源:之間文化實驗室/當今大馬

數位移民的媒體使用經驗

成長於網際網絡運用成熟前的世代可稱為「數位移民」(Digital Immigrant)。在媒體使用經驗中,前半段主要來自大眾傳媒,有些人還曾是「電視兒童」,生活中有大量時間與電視節目為伴。在選擇相對有限下,數位移民較為被動的接收內容,價值觀與世界觀的形成深受大眾傳媒內容所影響。

數位移民在現今數碼媒體為主流的環境裡,或已很少接觸電視、報紙或廣播等傳媒,但難免仍「殘留」過往的媒體使用經驗。像是較固定地使用認同及習慣的社群媒體與新聞媒體,也有的將社媒上的影片都等同為傳媒所播出的內容,且常耗費較多力氣學習使用各種軟體及了解其運作邏輯。

一般人使用新媒體時多採工具性的出發點,享受其提供的娛樂功能和生活便利需求。但是,新媒體的眾多功能與性質,已溢出數位移民過往的媒體使用經驗。比如,公私領域界線的模糊、被持續不斷的真假資訊干擾和成癮問題等,且過去只有專業的媒體工作者才能生產的媒體內容。現今是只要有意願,每個人都能在拍照和書寫後上傳、轉發,成為「自媒體」的內容生產者。

因此,新媒體讓人的生活受到很大衝擊。但是,許多人對其特質未必細思或能夠加以區辨,不易評估新媒體滲入生活所造成細微影響。而其衍生的負面效應,是數位移民需要覺察與學習的能力,這也是媒體素養中需培養的能力。

數位移民過去這些年不斷適應快速變化的網絡新科技環境,學習新媒體上推陳出新的應用程式及社群平台等。但並非人人皆能掌握相關能力,其中還有貧富差距等因素形成的數碼鴻溝問題,使得部分人跟不上腳步,難免在生活上顯露窘迫和挫敗感。少數甚至因無法掌握新媒體的使用能力,成為這時代遺忘與邊緣化的「數位難民」。

(來源:Xinhua/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對新世代需求的難以理解

上述有關數位移民在使用新媒體時的部分狀況,和「數位原住民」(Digital Natives,出生後即生活在網絡世界)對媒體的認知與經驗相當不同。新世代成長過程中在使用數碼科技產品時多能輕鬆上手,也不受傳統媒體的使用經驗所框限。例如,不太區辨資訊與評論的不同、媒體內容的分類更加模糊、對內容速度的自我掌控等。二〇一〇年後,社媒與智能手機的快速普及,使得此時期以後生長的「滑世代」對媒體科技的感知和長輩更不一樣,也更易為趣味與觸發感官共鳴的內容所吸引。

近年新媒體的使用年齡大幅下降,疫情期間因採線上上課,中小學生在新媒體的使用量上大大增加,讓各式內容更易滲入新世代的生活裡。一般家長未必有餘裕長時間陪伴小孩,建立較好的媒體使用習慣,且常不自覺根據過往經驗教育下一代。但其對新媒體的理解未必足夠下,教養時常陷入不知該如何處理的兩難境地,不易拿捏其中界線,出現過度嚴厲或放任自流的兩極狀況;也有的家長自身未能抗拒新媒體的誘惑,機不離手,更難說服孩子控制使用手機的時間和關注它所帶來的問題。

平時已為生存奔波和生活瑣碎纏身的家長,或更急躁地想要以權威方式糾正孩子,要求他們遠離相關平台,也有些家長不熟悉各種流行的社媒(如小紅書和抖音等),在不了解下加以排斥,把它們簡化地標籤為負面的玩意。當被要求在家長所畫限的範圍內使用新媒體,讓一些孩子覺得不受尊重及不被了解,甚至質疑長輩們已落伍,跟不上時代,進而抗拒善意提醒和勸告。

成人需更同理的理解,數位原住民的學習方式和生活體驗,與數位移民有頗大差異。對一些數位原住民來說,在生活與學習上未必需要複製過去的方式,通訊軟體與社媒是他們人際互動關係和娛樂放鬆的重要管道,未必喜歡有太多成人的參與。前幾年,當更多家長使用臉書時,孩子們紛紛離開臉書,轉往Instagram、抖音和小紅書等新崛起的社媒平台。

(來源:Kim Murton/紐約時報中文網

不同世代相互理解

現今整體社會氛圍的主流更強調影視音和輕薄短小內容,或能觸發新世代更多的學習動機,以較低的門檻接觸一些新的觀點和知識,尋找學習的意義,更好運用網絡的豐富資源學習感興趣的事物。因此,重要的是如何培養其自主學習能力與媒體素養,更能自行拿捏與數碼科技產品的關係,面對未來日新月異的新科技。

對於從大眾傳播時代走過來的數位移民來說,其對於新媒體的使用與認知和新世代的數位原住民存在頗大落差,也讓成人在教養孩子使用新媒體上的衝突不斷。這些衝突對彼此是自省以及和他人對話的過程,更多地覺察與反思自身的可能認知盲點,修正與不同世代的溝通,一起認識與意識到新媒體潛伏的負面效應及影響,培養媒體素養的能力,也尋找更好地使用新媒體的方式。

本文內容係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當代評論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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