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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振南/當臺海危機並未「發生」

(來源:Taiwan Presidential Office/Reuters/The Japan Times

日常其實是一個持續發展的動態生活。在軍事演習當下,心靜氣和並不代表在事過境遷之後,完全沒有因應之道。要知道,相比一九九〇年代第三次臺海危機之時,現代臺灣社會的海外連結能力已大大的提升。因此,當人民面對第四次臺海危機之際,選擇私底下安安靜靜地評估其他應對臺海危機的辦法,也不是不可能的。


【文/吳振南】

美國國會眾議員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訪問臺灣後,所引發的後續政治軍事效應中,最令馬新華人,特別是那些擁有在臺親人的華人震驚的,就是島內的人民心靜氣和地面對形勢發展。其中,中國軍方在佩洛西離開臺灣後,隨即在隔天的二〇二二年八月四日展開軍事演習。面對飛彈越過臺北上空,人民仍維持著如常生活,不由得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就像在軍事演習時,我妹妹撥電關心我在臺灣的情況。接電話的同時,我其實正帶著女兒,在家附近的公園噴水設施,與因疫情幾年沒返臺的友人、小孩一同郊遊。當然比起我,他接到來自中國工作夥伴的關心就更多了。可見得在島外,看這場中國軍方對臺灣的軍事演習,真的感覺到形勢非常緊張;而這卻跟島內的情緒形成強烈對比。

不僅如此,我手上的許多工作一樣有秩序地往前推進,一如我們周遭的臺海危機並未「發生」那樣。問題是,這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日常為什麼會出現呢?難道,島內之人都是神經大條、知覺麻痺,又或是不知戰爭之將至嗎?從一些有趣的數據,其實可以證明臺灣人並非神經大條,而是在危機還沒真正到來之前也只能如常生活。某新聞網站在軍事演習之後,隨即展開有關「軍隊是否應該延長役男(年滿十八歲的服兵役男子)義務性兵役」的調查,數據顯示有超過半數的民眾表示贊成兵役延長。

(來源:臺灣國防部/鳴人堂

民意隨臺海局勢變化

這調查結果相當令人吃驚。臺灣曾在馬英九政府任內發生服兵役男子的熱衰竭死亡事件,進而導致人民對軍方失去信任,亦對服兵役產生疑慮;更嚴重的是,這導致臺灣的國防政策從徵兵制轉向募兵制,所有年滿十八歲的服兵役男子竟然只需服役四個月。這個被《經濟學人》譽為全球衝突熱點的臺灣,兵役時間之短才是真正讓人震驚之處吧!

不過,隨著俄烏戰爭發生與臺海的局勢轉變,民意也慢慢產生變化。像眾多媒體都關注及體認到戰爭可能隨時會發生,年輕人群體中也開始流行去上生存遊戲的訓練課,學習如何操作擬真的槍械和進行巷戰操演。更現實的則是資金。早在二〇二二年初,臺灣股市裡的外資已開始大量撤離,其第一季與第二季皆可算是世界最弱勢的股票市場之一。然而,佩洛西訪臺證實臺海真的是衝突熱點之後,臺股不降反升。可是,這並不能代表資金不怕打仗,而是股市早就已經反映當前局勢。

綜上所述,這個心靜氣和的表象便不像大家理解的那樣輕鬆簡單。一般人皆心知肚明,要是真的發生戰爭,以中國軍事演習的規模、方式展示出的海空優勢,若不想坐困愁城,或許就必須想想中國軍隊登陸後的抵抗或者投降方式。簡而言之,日常得以維持,主要是因為中國政府應對佩洛西「魯莽又不負責任」(《紐約時報》知名專欄作家佛里曼(Thomas Friedman)形容)的訪臺行程,採取的方式是軍事演習而非戰爭。所以,這樣的日常,對一般人來說更多的是面對政治形勢劇變的無奈情緒。

但若脫離日常,轉而觀察在天秤另一端的政治表態者則可發現在應對中國的政策裡,臺灣有兩條明顯的路線差異:一條是民主抗中的保臺路線,另一條則是以和促統的保臺路線。跟一般人的無奈不一樣,前者那些臺灣意識強烈又外顯的政治群眾是亢奮的,後者那些傾向以統一談判維持和平的政治群眾是恐慌的。

亢奮者是歷經美中聯手管制臺灣主權意志伸張、臺灣長期受到國際打壓之後,隨著美中對抗格局日益明確,終於有像佩洛西這麼高階的美國官員,敢於突破現狀,用行動幫臺灣說話。例如,投書《紐約時報》的臺灣法律學者陳玉潔便是其中的代表,其直白地向佩洛西表達感謝,並認為受中國威脅的民主政體,需跟臺灣站在一起才會變得更加強大。

恐慌者則是隨著中國軍事演習打破臺海現狀,且在軍事演習結束後,軍機還是越來越頻繁的越過臺海中線。一旦這種新的現狀演變成常態後,會不會因擦槍走火而發生戰爭呢?更重要的是,軍事演習後的文攻。中國對臺白皮書〈臺灣問題與新時代中國統一事業〉也直白地點出「九二共識」下,即使談也只能談統一,少了過往那些「九二共識」所創造的模糊地帶。而這也讓「九二共識」發明人,臺灣國安會前秘書長蘇起斷定中國當局已經不再寄望臺灣人民,轉而以「武」逼統。

(來源:The Economist/Justin Metz

盼重啟對話管道

倘若我們用日常觀點來看這兩條路線因佩洛西訪臺的得失,則上述的亢奮或恐慌,都顯得過於躁進,脫離多數人的想法。

首先,佩洛西訪臺固然很好,也很感激她幫臺灣伸張主權意志。問題是,其訪臺的時機不好,引發的後續效應又損害臺灣一般人的安全利益,如此的結果卻是已經離開臺灣的佩洛西無須負責的。因此,在一般人看來,佩洛西訪臺造成的只能是仰屋興嘆的情況。

再者,中國的文攻武嚇之強烈,則會讓一般人視其為過度反應,也理所當然將臺灣的人心推得更遠。再加上自臺灣民進黨執政以來,海峽兩岸斷了對話管道,這等同於提高雙方開戰的風險。因此,當中國國民黨副主席夏立言提出前往中國解決「臺商」問題時,一般人就不會如本土意識強烈的泛綠人士那樣攻擊對方時機不對,搞「投降主義」了。畢竟,若能重啟某種形式的對話管道,也總比只有以「武」逼統來得好。

最後,日常其實是一個持續發展的動態生活。在軍事演習當下,心靜氣和並不代表在事過境遷之後,完全沒有因應之道。要知道,相比一九九〇年代第三次臺海危機之時,現代臺灣社會的海外連結能力已大大的提升。因此,當人民面對第四次臺海危機之際,選擇私底下安安靜靜地評估其他應對臺海危機的辦法,也不是不可能的。

本文內容係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當代評論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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