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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善勇/江山兩岸已改,華團一成不變

(來源:南洋商報

隨著在位領袖逐年老化,馬來西亞華團的氣勢與作為,堪稱日薄西山。承辦活動,一般則以聯歡和聯誼為多:要麽春秋兩祭,要麽年度大會;應景地提出零零星星,「年年備忘,年年被忘」之議案,意思意思。猶糟的是,阿諛奉承,蔚然成風。第十四屆大選票箱一開,眼下兩岸江山變了,華團既見風向,搶在第一時間刊登賀辭恭喜之餘,自然也要借著主辦馬哈迪壽宴,想要被上面看見,從而繼續反證了本身的存在;任由外界調侃的雜音接二連三,紛沓而至。


【文/楊善勇】

先輩早歲南來,孑然一身,甚至沒有寄居之處。神廟和鄉團之籌組,旨在應對那個困窘的舊時代生活所需。李蘊藏先生寫在1939年的〈海南街的隆幫館〉乃言,當年的會館,還是同鄉的職業介紹所:「館中的人如果知道某地方要請人做工,不先通知自己的館友而通知外人,將受馬上開除出房的處罰。」

歷經百年拓荒,諸事漸漸安定,散布大城小鎮的各個團體,逐一提升為族群權益奮鬥的組織:道路的修補、貧困的接濟、教育之公學、心靈的信仰、追遠的宗祠、安息的義山,皆陸陸續續一一建立起來了。

此後經歷抗日、獨立、建國,乃至新經濟政策的分水嶺,華團皆各有可觀之建樹。到了風風雨雨的八十年代,眼見政黨不舉,華社唯有坦然面向政治,共同聯署《馬來西亞全國華團聯合宣言》

感受了社會的壓力,政黨開始著手部署滲透華團,成為一時流行的時尚;乃至深有名望的柯嘉遜、李萬千和饒仁毅三位,從民權委員會除名;最終委員會還遭到堂聯所令,被迫倉促解散。

雖然如此,1999年華團仍然集體提出《大選訴求》。唯此時華社的核心,已經不復當年。立場曖昧的華總忸忸怩怩,僅僅表態「認同但不簽署」,充分地顯露了節氣的徹底淪喪。

追溯上來,轉圜之行,不僅華總。只要對照華團宣言,和大選訴求蓋章的團體總數,從1985年的五千多個,遽减至十四年後的兩千多個;自可覺察來自華社這一股公民社會力量,確實是每況愈下了。

猶糟的是,自此之後,阿諛奉承,蔚然成風。非常高壓之下,2001年乃有多達一百九十個華團的兩千多位代表,齊向時任首相馬哈迪敬茶。這麽一來,華社的聲音如何被聽見?

(來源:當今大馬中文版

隨著在位領袖逐年老化,華團的氣勢與作為,堪稱日薄西山。承辦活動,一般則以聯歡和聯誼為多:要麽春秋兩祭,要麽年度大會;應景地提出零零星星,「年年備忘,年年被忘」之議案,意思意思。

何況,網絡興起,年輕一輩早已止步於此,造成團體日漸微型,不成氣候。另一方面,晚近我們看到臉書專頁,手機的族群,崢嶸畢露。撇開本身沒有硬體的建築不提,網民兵強馬壯,確實遠在任何華團會員之上。

事到如今,華團的逐步解體,也許只是時間問題。但是,不改的是趨炎附勢之脈絡。讀者只要理解這個歷史悠久的習俗,自可深切地領悟曾是內閣要員的曾永森當年接受專訪,不經意地透露華社大佬「和部長吃飯」的那些心態:

「……通常他們都安排宴會,邀我跟他們共餐,我曾和村民打趣說:有時你們所申請的項目,例如裝修神廟,只是幾千零吉,但是你們安排這麽大的宴會,也要幾千零吉啊!他們的回答總是:我們很高興這麽做。」

前有所好,後必甚焉。是以憑靠308海嘯,執政檳城的行動黨移師威省北海市政局大草場禮堂舉辦檳州團拜,也吸引八百人出席參與,場面熱烈;「社團代表包括華堂、前來向林冠英拜年」。

第十四屆大選票箱一開,眼下兩岸江山變了,華團既見風向,搶在第一時間刊登賀辭恭喜之餘,自然也要借著主辦馬哈迪壽宴,想要被上面看見,從而繼續反證了本身的存在;任由外界調侃的雜音接二連三,紛沓而至。

當然,人各有志,吉隆坡中華大會堂、馬來西亞華人行業總會、馬來西亞廣肇聯合總會、馬來西亞娛樂公會和馬來西亞雪隆劉氏聯合總會諸公,不論是否純在弘揚敬老的精神;大家必然知道,天底之下到底沒有不散的宴席。

那麽,大會既成,華團贏得什麽?不管原定的目的是否因此達到,一夜賓主雙方盡歡,所剩下的,除了一張等著會長簽收的賬單,恐怕只有一本見證反正彼此總算見面的簽到簿。難道,這就是預期中全部的績效嗎?

是非曲折,此時此刻,認認真真地細讀何國忠當年在〈多元文化下的仿徨:大馬華族知識分子的困境〉(吉隆坡:十方出版社,1993)獨辟蹊徑之論見,當可另一番的領悟:「華團的許多領導人都是商人,為了商業上和政府為此良好關係……難免出現一些個知識份子背道而馳的聲音。」

本文內容係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當代評論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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